——在“’2015中国物流与采购信息化推进大会暨物流企业CIO峰会”上的主题演讲

　　中国物流学会常务副会长、中国物流与采购联合会专家委员会主任  戴定一

　　2015年7月9日

　　各位领导、各位嘉宾、各位朋友，大家上午好！

　　又一次参加我们的信息化大会，越来越感受到互联网的影响。我今天要谈的内容叫“互联网+物流的理念和热点”。分两部分，一部分是理念，另一部分是实践、热点。

　　关于理念的部分，我想从一个更加长远的视角来看互联网。大家知道互联网引来了新一次产业革命。历史上人类社会的产业革命没有几次，大机器带来了资本主义和商业交换经济；电气的发明带来了现代社会，具体来讲就是如何处理公共事务。因为电变成了基础设施，是一项公共的供给。那么今天我们来看互联网给我们带来什么？将会引出一个什么样的社会？我想从这个角度去看它的理念，为什么互联网发展这么快？它为何具有这么强的竞争力？接下来我将从方法论以及价值观的角度，来谈谈我对互联网的认识。这些理念可能会长期起作用。

　　关于互联网的方法论我今天讲三点。第一点讲它的组织方式。互联网最直接的颠覆或者说变革、冲击，是它的组织方式与过去不一样。我们知道传统的社会组织方式基于两点：财富和权力，财富也是最终变为权力来构建各种各样的组织，无论是政府、医院、学校、商店还是企业等，这些结构都是基于财富和权力来构建的组织。有了权力和财富，要通过一个垂直的分级的控制管理体系这样的架构，来实现各种组织形式。所以整个社会就是大大小小的垂直、分级的管理体系构成的。历史上因为财富和权力的斗争，出现过无数大大小小的战争、征服及反征服，从未停止，但是世界从未统一过。然而今天我们看到一种新的方式正在悄悄地统一世界，这就是互联网。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反抗，无论是民族、语言、国家、宗教的不同，都没有关系，愿意连就连得上，因为它不谋求征服和控制，只是连通和共享。互联网采取的这种新的组织方式，看来所向披靡，世界可能因为这种方式联通或统一起来。这样的组织方式，将构建的是一个扁平的、互利的、开放的组织架构。我们可以想象这样的组织方式如何冲击传统的组织方式，在未来会发展很快，社会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第二，我们会看到的理念就是我们的价值观也在发生变化。人类有史以来的价值观始终围绕着财富和权力的贪欲。但是现在我们发现，年轻的一代，再下一代，他们可能不太关心别人的财富而关心自己的发展，不愿意去征服别人，而是通过互联互通去合作。因此我们的价值观可能通过联通、共享去取代我们对传统财富和权力的拥有和控制的欲望。我们价值观可能会处在这样的演变过程之中。而且从我们正看到的现象来说，一些人的资产、权力正在受到共享经济、联通经济的瓦解。换句话说，你拥有巨额的财产，巨大的资源，如果不能充分、合理的应用，则反而可能会拖垮你。所以资源、财富的价值不是占有，最后会体现在它的利用率，因此要靠分享。我们也会看到在一些新型的组织架构中，对外关系，外部合作，更多的依赖于契约、诚信记录、接口标准等东西来处理外部事情，而不是传统上依赖的管理、控制。在互联互通的社会里，我们靠契约来界定责权利，我们靠诚信来维护契约，我们靠技术标准接口来实现效率的传递和责任的界定。它是这样一种新型的管理方式，与传统的管理理念有很大的不同。

　　最后我们会看到，不少企业可能会迷失方向。过去我们的企业普遍追求做大做强，这是权力和财富的传统扩张模式。今天我们看到，这个模式在慢慢受到演变，因为我们所谓的做大，应是联通做大，而不是占有做大，我们一个行业是否要做大，不是取决于供给，而取决于需求，小而美的企业群成为资源配置的新形态。我们的产业发展方向、目标、政策都会因此发生深刻变化。从较长时间来看未来的社会、经济、产业等的变化大势，要注意那些方法论和价值观的演变。

　　第三个理念就是创新。创新在互联网时代，它的主要形式可能表现为突破传统边界去互联。因为传统的边界都是由财富和权力去划定的。而互联网是靠利益双赢去突破边界，突破边界就是互联网创新的捷径，或者说是主要的形式。传统的边界就成为创新的阻力，因为它会影响互联互通的进展。当然背后就是财富与权力的恐惧，它们要维护自身的既有利益去阻碍互联互通。所以我们会看到在互联网的冲击中，大的财富集团、企业可能是最不知道方向的。当然对于我们原来的权力架构也会有各种各样的冲击，表现为体制障碍。在互联网时代，会激发碎片化的需求和资源发挥其价值。这些需求和资源传统上是散落在各类边界里，如何去突破边界整合这些资源和需求？实际上就是互联网创新的特征。而这个就会带来各种传统边界的抵挡，构成了体制上的制约，也就是我们原来的一些管理模式，控制模式会影响到这些分散的资源和需求通过互联网方式加以整合和激发。那么不突破这样的边界和体制上的约束，就会影响到互联网组织形态的社会发展。所以我们看到创新阻力主要来源于传统边界，边界中最难突破的是体制边界，或者说是权力、财富构成的边界。如果我们倡导创新，就要认识到症结在什么地方，并且要面对它们，而不能回避。

　　关于理念部分我就讲这三点。通过这三点我们会看到，互联网的方法论和价值观已经带来了很大的变革，对传统的思维方式和发展道路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也带来了新的发展空间。我们可以预见到一个互联网社会是什么样的，会集中体现在我刚才讲的组织方式、价值观和创新的形式。分工，或者叫组织方式，使这个变革成为推动人类社会发展的主角。这个进程刚刚开始，但是速度很快。因为前面讲到，人类社会的此类变革总共没几次，前几次都比较缓慢，都要经历数百年，但是这次互联网对人类社会的变革，可能只要一两代人，我们就会看到完全不一样的景象。

　　下面我讲一些具体的实践。我们看到的在互联网时代下，物流出现了哪些新热点？都在哪些领域？

　　第一个问题就是，企业组织结构的互联网化。前面讲到，互联网带来最大的变化就是组织方式的变化，这是互联网核心理念，不是控制、拥有、独占，互联互通才是主要的组织方式。组织方式对于我们物流来说，无非是两件事，一件是资源组织方式，就是网络；另一个是作业组织方式，叫流程。这两点过去我们都是靠占有资源，控制流程这样的传统做法，今天我们会看到，要用互联互通的方式来构造原来的组织架构。

　　我举两个例子，一个是网络类公司，他们正在探索新的组织架构。前几天我正好去安能参加他们的5周年庆典，这个公司发展非常快，其中的诀窍之一就是他们掌握了组织方式的变革。他们现在的组织模式叫做：干线+门店。门店完全是加盟的，是互联互通的模式，而非控制占有模式。具体内容我就不具体展开了，我要强调的一点是，互联网展开以后，门店或者说最后一公里的争夺非常的激烈。为什么呢？因为在长期竞争过程中最终门店业务极有可能向综合化，而不是专业化。干线和上游可能是专业的，门店会走向综合。门店是以一个区域覆盖为自己生存的基础，而这个区域里并没有多少专业业务。区域不变的情况下，门店业务的发展必然跨界。以前的网络门店大概有三类：物流类、商贸类、服务类。未来的趋势是综合，一个门店的发展一定要兼营其他。一旦综合化以后，一个区域的门店数量会大大减少。所有的系统都在抢门店布局的争夺战。门店的综合性与上游的发展干线，是合作关系，而非听命于干线的垂直关系。所以这样的架构，决定了整体效率跟基层的活力必须兼顾，因此采取互联互通的商业模式是科学的。我想这一定是未来的发展趋势：门店的综合性，上游干线的专业性，体现活力和效率，用商业互利的关系的实现链接的方式。

　　这是一类网络型公司组织架构的变型。另外一类是流程型公司也开始变型。所谓流程型公司就是做专业合同物流，做供应链的企业。他们以流程的专业化擅长。资源可以外包用别人的，主要做流程的设计、掌控和增值服务。这类公司是流程类公司。我最近也曾访问过一家典型的公司，叫上海虹迪。他们专门做服装物流。服装物流做到一定基础后再要拓展很难，于是他们开放了新的政策，鼓励公司的员工创业，背靠母公司的资源优势做自己的小市场、微项目创新，很快就做起来了，活力非常强。所以流程型公司，也出现通过互联互通的方式去解决公司的组织架构的活力及创新问题，用原来的资源做支撑平台。所以现在各大机构都在考虑组织架构的变形。组织架构是基础，没有一个活力的组织架构，你肯定是无法应付市场的变化，特别是互联网的到来，碎片化市场的到来。这就是为何我特别强调要注意组织架构变型的基础作用。伴随这样的变型，也同时给母公司带来一个任务，即要变成一个支撑平台，把原有的业务、资源、管理、品牌、资金等资源变成支持各个分支机构创新活力的支撑平台。母公司的平台化是一个新的课题，在这样的组织架构变型中，出现两件事情，一是鼓励员工创新，变成微型的创新细胞；二是母公司迅速变成一个支持众多创新的平台。

　　这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两类物流企业都面临着转型及互联网化，很有代表性。目前还未能被物流企业广大认识，许多企业还在盲目扩张，走传统的老路，缺少灵活的组织架构。

　　第二个热点就是平台经济，包括前面我讲到公司内部的平台化，更主要的是指公共平台建设热潮。在互联网经济中，平台将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创新点，因为大大小小的互联互通通常并不是直接连通，而是通过中间的枢纽，网络术语叫做HUB，物流中就是平台。平台建设已成为互联网的热点，无论是企业还是资本都在关注这类投资机会。在物流中，平台可能成为唯一的、有规模化前景的投资领域。因为平台走向一个联通做规模的模式，而不是占有、控制、独占的道路。平台是靠联通做规模的领域，所以特别符合互联网的规模发展规律。这样的平台实际上处于业务流程中专业化和规模化的结合点。一个业务流程中无论是多么专业多么个性，它中间一定会有基础的、标准的、共性的服务环节会沉淀下来去走规模。所以对平台来讲，它实际上承载着基础公共标准化服务，不能提供个性化服务。这就是平台的发展之道，通过互联互通去做规模。

　　现在平台已经成为一种基础公共设施。公共设施的本质，就是提供基础的、公共的、标准的服务而已。大大小小的平台实际上是承担着基础设施的责任。同时，还会产生公共服务和公共管理的职能，因为平台要开放、面向社会的方方面面。当前我们的平台还正处于探索之中，如何去确定它的公共管理职能及公共服务功能？尚需时日。过去公共服务靠权力机构如政府，改革开放以后越来越多的公共服务下放，有了社团，现在更有了企业，也就是说企业机制提供公共服务和管理是可能的。这是一个新的发展，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规律，我们现在还没有特别成熟的整套办法。比如平台的责权利应该怎么界定？比如平台上的一些会员出了问题，卖了假货，平台要不要承担责任呢？或者说淘宝网卖了假货马云要不要赔呢？这个问题现在还没有统一答案，没有法律规定及成熟的共识，这是需要我们探索的。还有平台的盈利模式也没有彻底解决，因为公共服务与公共管理的价值往往在全行业、全社会，而不限于具体的服务对象。若不解决这样的问题，我们的公共服务和平台就会止步于目前的状态。谁能突破，谁将引领平台的建设发展方向。所以确立平台的公共服务、管理职能和它的责权利将成为所有平台的生存发展的基石。我们也看到未来的行业里头，平台可能会取代龙头企业对行业的引领、规范、自制等。现在已不是以规模论英雄的时代，而是以互联互通为主要发展形式的时代。

　　第三个热点就是诚信建设开始出现新的机遇。现在诚信变得越来越重要，因为我们的分工合作变得越来越广泛和深入，所以诚信体系的缺失问题几乎被所有企业重视。关于诚信我们还存在大量的认识误区，往往归结为一种道德观念或者依赖政府措施等，这是需要破除的传统理念。传统的诚信建设办法，一条是征信一条是评估评级。一般来讲是靠一个第三方权威机构来做信息的采集以及对信息的评估，对个体进行评级评估，这就是以前诚信体系建设的模式。但是这次金融危机让这样的诚信体系受到质疑，因为过于依赖第三方权威机构，如果第三方权威机构也造假，有可能爆发金融危机这样的灾难。在实践中，我们看到一种新的诚信萌芽，即把信息的采集与应用分开，用一种互联互通的方式来采集信息，而如何使用这些信息则各随自便。实际上就是一个营造大数据来满足个性化使用的模式。所以我们有可能在互联网时代里去加速诚信的互联互通，来加速诚信体系的建设。

　　在互联网时代，诚信的框架也可能发生一些变化。诚信的概念可能会越来越回归它的商业属性，而不是道德概念。诚信一定要与商业价值挂钩，属于商业行为，营造与商业价值回报挂钩的机制。这是一个能实际操作的理念。那么诚信的核心功能是什么呢，实际上是两条，一条是我们所有的合作联通都要讲契约，契约里头特别要讲责任。物流市场上各种纠纷往往就是因为回避了责任部分，所以产生了价格竞争，同质化竞争。市场都是同质化的吗？不是的，大家都需要低价格，但是低价格背后承担的责任完全不一样。所以我们完全可以通过契约把服务的责任更加明确起来。责任显示了公司对于资源及流程管控能力的自信，也是对客户的服务。所以如果没有责任的规定，就会变成价格竞争、同质化竞争。如何把责任引到服务当中去，是一个起点。引导物流企业建立完善的契约是诚信的开始。有一些企业已经开始把服务竞争诱导到责任的界定和赔偿的标准，是一个有远见的措施。

　　第二件事就是大幅度提高违约成本，所谓信必达。如何做到提高违约成本？就是共享，把违约记录扩大共享范围。诚信最核心部分就是这样两件事，一是明确责任和契约，二是大幅度提高违约成本，一旦违约就在更大范围内共享，即黑名单共享。总之，诚信体系的建设，核心的部分就是鼓励大家把契约定好，违约记录共享，诚信就能建立起来。违约记录共享使得代价会很大，可能会跟银行、商店、保险公司等共享，将违约的代价提高。这就是新的诚信体系建设新思路。

　　这样等于我们把三件事捆在了一起。一个是责任，把责任的认定、处理引进契约。现在一部分企业正在做这类事情，与客户达成诚信协议，契约变得越来越完善和管用。契约代表了服务的价值，契约越完善越能减少违约，所以丑话一定要说在事前。二个是风控体系的建设，一旦合同里责任部分加大，企业一定会建立风控体系。企业一旦有了风控体系的建设，实际上就会有了诚信信息的供给和需求。最后要建立一个社会、一个领域的诚信，就需要大家的交流违约信息，需要一整套的标准。我们实际上构造了诚信的市场化之路，把责任、风控、诚信三件事串起来，齐头并进。只有这样，诚信才是一个商业化的诚信，它是为了商业利益，与道德无关。西方的市场经济下的诚信就是这么回事，诚信仅跟商业的合作有关，仅用于商业合作中的风险防范，不对个人做任何道德评判。

　　刚才崔会长已经宣布了中物联会推出物流平台的诚信联盟项目，这个项目就是把信息的共享和应用分开，目前只做信息的共享。诚信联盟是一个违约信息的共享机制，来建立共享的技术标准和责任归属，当然还有一些议事规则。它的起步先是通过一些先行者互联互通，然后通过开放互利去扩张。所以它可能是一个小范围的诚信，如果大家认同就加入一同共享。这个机制对大家没有任何的控制和强制管理，只是共享机制，符合上述互联网的组织方式。当前我们首先从一些已有的公共平台开始共享，因为我前面讲到，平台在互联网经济中处于一个特殊的地位，它具有某种公共服务和管理职能，所以它的信息相对客观公正，容易被大家所采信。

　　这就是我看到的当前互联网在物流中发展的一些主要热点，供大家参考，谢谢！